时玉书走上前来,声音清冷:“这画上细小处之起落,大有卖弄之嫌,既是如此思量,又怎会只作消遣,锦衣夜行……”

    柳简将画展开,对着屋内细细比较:“这画中物事画得犹是清晰,连摆设位置都是相同,若非是亲眼瞧得怜云屋子,怕是难以画成如此。”

    千代灵眼中一亮:“你们是说,画这幅画的人,许就是沈府的人?”

    柳简摇摇头,放画放下,恭敬道:“也非绝对,沈家官宦之家,常有人来往,何况沈长史好石,素日更有应酬,倘若是谁趁此机会入了沈府,有沈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作证,旁人也不会过问。”

    千代灵拖长了音调啊了一声,显出为难的模样:“那岂不是同大海捞针一般。”

    时玉书手指虚空轻指了几下,他站到门口。

    外头走过几个小厮婢女,因此间出了事,个个俱张目朝此处打量,一见时玉书,便又快速低下头离开。

    时玉书缓声道:“若是外客,他们就算不过问,想必也会留心。”

    时玉书要寻严峭商讨案情,千代灵懒得见他那唯唯喏喏的模样,便拉了柳简,道要先回府衙去。

    时玉书见柳简并无推脱之意,便也随她。

    千代灵拉着她往外走,行至一半才后知后觉道:“先前在府上,谢容瑜派了个婢子留我用饭,我们既是要走,当同她说一声。”

    她大大咧咧拉了沈府上的婢子,教她引路至谢容瑜院前。

    乐昭正从院里走出,撞见了二人,忙欠身向千代灵行礼,小心侧了身子让她们先行。

    柳简记得她先前看着画时神情奇怪,犹豫一瞬,便低头向千代灵告罪:“公主与沈夫人既是故交,我还是在院外等候公主吧。”

    在千代灵转头看向她的瞬间,她轻轻往门口送了个眼色。

    千代灵不明她欲行何事,但晓她另有别意,便也顺从点头。

    瞧着千代灵进了屋,柳简往门口小跑几步,渐觉呼吸不畅,只得停了脚步唤了两声。

    乐昭尚未曾走远,听了呼声便也回头,见了她,小心迎了上来:“姑娘唤妾有何事?”

    柳简吐了几口浊气,温声向她:“怜云屋中的那幅画,乐姨娘是不是瞧见过?”

    乐昭惊了一下,眼神立刻飘忽起来:“哪幅画?妾并,并不曾见过……”

    柳简瞧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,微微不忍,指了旁处石凳,二人一同坐下,她道:“乐姨娘是头一个见到怜云尸体的人吧。”

    乐昭不明她要说什么,只能轻轻点了个头。

    柳简温笑道:“她屋中的画架,立于水盆边,即便是怜云无知,不知这画儿沾了水就要坏的,便只说,这画架未倒,画却落在一边……怜云倒的方向,并不能碰到画架,乐姨娘且说说,这画是如何落在她身边的?”

    乐昭神色紧张,结巴道:“我……不,我进去时,怜云屋子不曾关,我一推便开了……然后……然后我见她倒在地上,那画架也压在她身上……画架是我扶起的,可……可人不是我杀的——”

    柳简道:“既然扶了画架,那画,你也瞧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