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简翻着身坐起,她想起了当年金良贞供词——“奴婢到前院的时候,三姑娘抱着枕头摔在地上,头发都被撩着了……”

    也就是说当年的周清,或许成为了一个被所有人漠视的、唯二知晓陈二等人纵火的证人!

    那叠供词之中,确实没有周清的口供。

    哦,她记起来了,周渚提起那段过往时,曾说过,周清自那夜出事后,曾大病一场,后来形如童稚,记事不清了。

    她被这个可谓疯狂的想法惊得将仅余的困意都逼退,她迅速起身,连衣上的皱褶都来不及拉平,匆匆拉开门,却是一门撞上从另一边跑过来的文祁——文祁功夫尚佳,察觉到了她立即转了身子避开,又稳稳停在另一处,倒是她,明知要撞上,既收不住势又不能扶住什么,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,只能抱着手臂含泪查看伤势。

    她摔下的声音太响,惊落院中梅上碎冰都落下一场小雨,文祁先是吓了一跳,见了是她才急急蹲下查看:“如何?可是摔伤了?我替你去寻大夫瞧瞧。”

    柳简按了按手肘子处,有些钝痛,有些无可奈何,却只能只叹倒霉:“拉我一把。”

    文祁依言将她拉起,她正想着控述他的莽撞,却敏锐察觉身后一阵风动,偏头去瞧,果然见了时玉书立在檐下,目含冷光。

    她将手臂从文祁手中抽出,无意去辨别时玉书眼中深意为何。

    时玉书将目光收回,浅浅一声:“周家设宴,走吧。”

    文祁看了看天色,嘟囔一声:“不过露一面的场合,这么早去做甚。”

    柳简心有疑惑,自然欣往,反扒拉了他一下:“去瞧瞧周家各位主子的反应啊,这三公子不难不死,倒在争夺家产之前回来了,周家的大公子同二公子,怕都是要失望了。”

    文祁想了想:“那位二公子如今桃花缠身,怕是有心无力,周湍怕才是要气伤身子。”

    “那宴上你便多注意着大公子。”

    他二人嘀咕胡言,惹了时玉书不喜,他素袖轻甩,自二人眼前打过,这才叫他们闭了嘴。

    水楼亦是周家之地,一楼一台间隔绿水,两两相望。

    清雅苑距此地有些距离,三人到场之时,楼中已经有入席者。

    因是家席,倒不曾男女分席而坐,周渚正拿着戏本子同周清凑在一处说戏,似是为了接下来的点戏。枚儿也跟在两人身后,比起那日,她脸色好了很多,她瞧了柳简,微微朝这处行了一礼,露了个无力的笑容。

    时玉书之位自在高位,由美貌婢女引了上坐,柳简同文祁则在稍下处坐下。

    柳简看了一眼文祁,不见他面上异色,反倒是神色自然看着周湍去与时玉书攀谈。

    她挑了下眉,转了目光去瞧门口。

    周温一身浅色儒衫,眉眼之中都带着失意,他独自一人从门外走进,见了满室暖风,一堂欢闹,面上反显出一份凄凉来。

    周湍停了同时玉书相谈,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来:“二弟怎来得这般迟,这戏都唱了半场了。”

    周温勉强扯出了笑容,叫人觉得有些可怜起来。

    他走上前,先朝着时玉书行了一礼:“时少卿。”